【野神】《好朋友》 —完结— 老文搬运，狗血慎
背景音乐请参考：薛之谦——我知道你都知道
2014年贴吧完结，最近重入野神坑，想要挖坑没时间，搬运老文以做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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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
那一年的圣诞节，小野没有回老家。他不愿神谷一人过圣诞，坚持留下来陪他。
外面飘着轻盈的雪花，旋转，飞舞，才会缓缓飘落。
圣诞树的灯一闪一闪，空气里有香甜的棒棒糖味道。
小野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圣诞节，他趁神谷趴在桌子上睡着，弯腰吻了他。
不敢用力，像雪一样轻，就在嘴角。
神谷睡得很沉，像个在做梦的孩子。
小野也像个孩子，兴奋的又克制的在房间里无声欢呼。
卡米亚桑。
你看，终于，我吻到你了。你的嘴角是上扬的哦，你在做美梦吗？梦里会不会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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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樱花随风雨飘摇。
妈妈D跟神谷约在不起眼的咖啡厅里见面，进行了一场平静，淡然地对话。
妈妈D搅拌着她的牛奶咖啡。
她说：“神谷桑，我有件事想求你。只要你想，你一定能帮我办到。”
她说：“我知道小野不懂事，但他虽然不是我唯一的儿子，却是我最疼的儿子。我不想看见他走错路。我的心愿很小，只要他能跟一个好姑娘结婚，有个可爱的孩子。只要他回忆过去不会充满悔恨。只有他的爱情得到的是祝福而不是唾弃。……他不懂事，但是我想，神谷桑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吧？”
她说：“我很抱歉，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像三流电视里的情节一样，跟神谷有这样的对话。请神谷桑原谅我，我依旧非常尊敬你，我只是很害怕。我想要保护他。”
神谷安静的喝完了他的黑咖啡。
外面再下雨，雨势变大。妈妈D撑伞离去，走在湿滑的马路上。神谷隔着模糊的窗户看她的背影。瘦弱，苍老，疲惫，渺小。但即便如此，她仍然走的沉稳而笔直。
神谷放下自己的咖啡杯，眼底淡淡的，淡淡的，沾染了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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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君，给你介绍个人，晴子。她想认识你很久了哦，一直恳求我，我把你带到她面前来啦。”
夏天脚步到来时，神谷的身边出现这个女孩子。
很漂亮，一看到小野就会脸红，憋得不好意思地说话。
夏天的小野总是爱出汗，晴子随身带了手帕，纸巾，防汗面巾，会轻轻替小野擦拭，又在小野尴尬的表示自己能擦时，红着脸低头认错。
这样的拉锯持续一段时间，直到晴子哭红了眼：“小野桑是不是讨厌我？”
小野没来得及回答。
因为神谷看见了这场面。
神谷走过来，揍了小野一拳，对小野道：“小野君你八嘎！不许伤害晴子，不能让她哭！我跟她一块长大，跟亲妹妹一样的，小野君不准伤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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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夏末，在昏黄夕阳下，小野低声开口：“卡米亚桑……我……”
天空尽头的太阳很美，晚霞映在神谷脸上。
“小野君，别说了。”神谷轻声道。
他说：“小野君，我不想听了。你说完的话，我们就没法再见面了。我只能对你抱歉，然后从此再不是朋友。小野君对我一直都很纵容，这一次也纵容我不行吗？”
晚风将神谷的头发微微吹起，被夕阳晃得一片金黄。
他说：“晴子是个好姑娘，小野君，别伤她的心。”
小野君望着神谷。他的侧颜一如既往的温柔。
最后一抹晚霞坠落在黑夜后。
小野低声说：“卡米亚桑，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说的话，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听。只要你要我娶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娶。”
你明明知道，你还是说了。
神谷笑了，低下头：“娶她吧，小野君。然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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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的爱是海。
神谷望着红地毯尽头，交换戒指的小野与晴子。
他的爱是海，所以包容了神谷的所有任性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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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晴子拉小野去赏枫叶。
火红的叶子，金黄的叶子，勾勒出绝美的图。
晴子穿的少，打了喷嚏。小野把自己的围巾脱下来套在她的脖子上。
她突然抱住小野：“小野桑，有一句话，我对你说了无数次，但是我想听你说一次。”
“只要一次就够了，能不能对我说，‘我爱你’？”
小野抱住晴子。
他的目光越过两人的影子，落在落叶铺满的地上。
黄色的，像那个人的头发。那个人说过不能伤晴子的心。
小野调整自己的声线，露出笑容，才缓缓开口。
他想要说的。我爱你。
而晴子听见的，却是清清楚楚的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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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时已是深夜，家里却还亮着一盏灯。
晴子窝在沙发上，显然是想等他，却睡着了。
开门声惊醒晴子，她抬头看见小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去哪里了？工作不是只到晚上吗？这都半夜了。我都忍不住睡着啦。”
小野摸摸她的头发：“工作结束后，卡米亚桑胃痛，我看不过去，拉他去诊所了。”
晴子的笑容有点勉强。
哦，神谷桑。
“很严重吗？”
小野摇摇头，坐在沙发上，却叹气：“严重倒没有，是老毛病，他就是太不爱惜自己了。有哪个人会把半价面包当饭吃？早餐基本跳过，不管冷天热天都喝冰水。周围也没个人管管他。这么下去不行。”
晴子牵起小野的手，枕在他的手心里，闭上眼睛，掩去落寞。
她知道的。这样的结果，一早便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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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辅大辅大辅大辅大辅你说我们的宝宝该取什么名字好？我事先想好了几个，儿子的话叫小野信之，小野信乐。女儿的话小野幸美，小野惜阳，小野——”
“大辅？喂喂喂你有在听吗？”
小野眨眨眼，回过神来。
他说：“抱歉，走神了。起名的话，叫浩子好么？”
他笑了，很英俊，恬然的笑。
他仿佛想到了能令他很开心的事：“小野浩子，很好听，对不对？”
晴子洋溢的笑容有一点，仅有一点，褪去了颜色。
“叫浩子也没关系的。挺好听的。”她点头附和。
“但是为什么要叫浩子呢？”
小野的目光变得笃定，那傻乎乎的笑容却没变：“不会有比这更合适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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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子出生在一个雪天，外头下着小雪。
进入产房前，她可能已经很痛了，拉住小野的衣角，一字一句的说：“我爱你。”
小野紧紧握住晴子的手。
他从DGS赶过来，神谷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想如果，如果不是神谷站在他的身后，他是能够回应的。
一定可以的。
可他的眼睛看见的是晴子，心却拼命往身后靠。
他握得更紧，看见晴子流了眼泪。
晴子不住地在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小野桑，我爱你。
门合上的一刹那，小野开口，他听见了，轻轻地一声对不起。
晴子没能再睁开眼。
抱着小小的孩子，小野突然发现，他的妻子已死去。
不久之前，还在拼命说爱他的妻子。
为了生下他的孩子，用尽了自己的生命。
他却从未对她说一声爱。
只有对不起。
无穷无尽的对不起。
他欠晴子那么多。何止是一辈子。
小野贴上女儿的脸，无声哭泣。
神谷也红了眼，踏步向前：“小野君……”
小野却退后了一步。
他露出一点笑，似乎不想让神谷看见他哭。
“卡米亚桑，你不用过来，不需要靠近。我知道你关心我，因为我们还是好朋友。”
神谷怔住。
这是小野第一次这样对他说。他们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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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找到了晴子锁在最后一格抽屉的日记本。
他把日记本放进纸箱里，日记本松落的几个页面掉在地上。
小野弯身去捡，看见了‘神谷’的字样。
他的目光有一点变化。
[妈妈D带我去拜访神谷桑了。他是个非常平易近人的前辈呢，很温柔。比我想象中温柔，小野桑对他的喜欢，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妈妈D说，神谷桑答应了她的请求，会帮我的。我有一点害怕，但是神谷桑告诉我，虽然他第一次见我，却知道我是个好女孩。他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的。希望如此。]
[我跟小野桑见面了！好兴奋，好DOKIDOKI！比我想象中还要帅气，还要完美！神谷桑真的说到做到的。啊——他告诉小野桑 他把我当作亲妹妹——这样的谎言……神谷桑真是个好演员呢，一点都看不出来在做戏，我就不行呢。妈妈D问我进展的如何，我要告诉她，神谷桑真的守信了。接下来只能靠我自己加油了。]
[但是……神谷桑会不会难过呢…毕竟，我知道，妈妈D知道，他是喜欢小野桑的啊…]
小野的神情渐渐变得阴郁。
他翻开第二个页面。
[医生说我强行要孩子很危险的。他说可能会死的。但是我不管。这是我跟小野桑的孩子。不管结果如如何我都豁出去了。就算我死了，也要把她生下来。]
[我想了几个名字，查了好多词典，都很有寓意。等小野桑回来跟他商量商量。我们的孩子，取的名字必须要很有意义啊！不像我的，什么晴子，一看就是即兴起的。希望小野桑会喜欢我努力想出的名字^_^不过嘛，宝宝也得喜欢呀。宝宝是会喜欢的吧，这是妈妈想得呢。小野桑快来回来吧……]
……小野君你八嘎！不许伤害晴子，不能让她哭！我跟她一块长大，跟亲妹妹一样的，小野君不准伤她的心！……
……晴子是个好姑娘，小野君，别伤她的心……
原来如此。
原来，一直都在骗他。晴子和妈妈，都在骗他。
还有他。
演技一流的神谷桑，温柔守信的神谷桑，崇拜可靠的神谷桑，更是彻头彻尾的骗了他。
而他被骗得心甘情愿，依依不舍，还竟因为这样的一个局，有了一个女儿。
一个失去了妈妈的女儿。一个连名字都是讽刺的小女儿。
小野低头。
有一滴泪落在日记页面上，熏染了上面的字。
他伸手，碰上‘神谷’两个字。很轻，很轻。
可眼底，却有了一些，未曾见过的，渗入心间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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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对小野说：“我来做浩子的干爹吧。”
他望着哄了浩子一整个晚上，未能合眼的小野。
浩子是个爱闹的宝宝，总是在哭泣，也很难会被哄开心。
他不能看见小野独自一人如此辛苦。他不能。
小野的视线由女儿转移到神谷脸上，好像在观察他。
观察是不是，又在做一出戏。
“为什么卡米亚桑会突然想做浩子的干爹？”
“卡米亚桑难道是想要补偿我么？”
突如其来的一问，理直气壮，问得神谷措手不及。
神谷一愣，迅速想到了几个听起来不错的理由，这才开口：“小野君——”
“那多謝卡米亚桑了。”小野却没有给神谷机会回答。
他有了一点微笑：“那卡米亚桑就请像妈妈那样照顾浩子吧，在浩子能有新的妈妈之前。”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灿烂而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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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过东京一趟，想跟大辅商量商量把浩子接回高知带大。
我没想到的是，一进门见到的竟然会是神谷。
神谷抱着我的小孙女，正小心翼翼的哄她。在客厅里来回走，用最合适的角度轻轻摇。
还在唱着一首很好听的，不知名的歌曲。
我呆愣在门边，与抬头的神谷，隔了像有一世纪那么远，再次目光交汇。
神谷很快感到尴尬，我觉得，他甚至有点无地自容。
大辅从厨房走出来，握着奶瓶，表情很认真。
见到我，他似乎并不惊讶，转身把奶瓶递给神谷：“卡米亚桑，麻烦你喂浩子。我一抱她，她就哭。我怕了。她既然这么听你的话，那请哄她睡觉吧，她该睡午觉了。”
神谷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接过奶瓶，带着歉意的看我，打了一个生分的招呼。
他带着我的孙女消失在婴儿房。
我忘了我是怎么在沙发上坐下，对大辅说，浩子应该交给我带，我是她的奶奶。
可大辅却仅仅等我说完，才开口道：“妈妈D，我看过晴子的日记了，我都知道了。”
我，晴子，以及神谷三个人一起演的戏，被他知道了。
他平静地对我说：“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把晴子和我的女儿交给您了，请妈妈D体谅。虽然会有些辛苦，但是我希望能亲手把浩子养大。”他的语调也那么平静。
我的大辅从不会这样对我说话，再没有了撒娇。我突然很后悔，又很害怕。我知道他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心思非常细腻，想的也比我们都多。而我却那样骗他。
我忍着不想在儿子面前哭：“大辅，你会不会怪晴子？怪妈妈？”
大辅抬头看我，目光认真：“您是我的母亲，不管您做什么，我都不会怪您的。而晴子，她已经为了我失去生命，我欠她，比怪她的多。”
他这样说，眼睛越过我，看向后面关着的婴儿房。我知道他下意识的在寻找什么。是神谷。总是神谷。
“那他呢，你怪他吗？”我轻声问我的儿子。
大辅收回他的目光，想了想，对我笑：“妈妈D，卡米亚桑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跟他计较？”他的笑很自然，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够了解他，竟然信了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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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衫田良心等人约好带太太去神谷家聚会。
神谷居然义正言辞警告我们不许抽烟喝酒，不许开黄腔，不许打游戏，不许带不健康食物。太太听见了，掩嘴对我笑：“神谷桑这语气好像严厉的母亲。”
我郁闷的挂上电话：“他可不就是么，他给人家白当妈。我告诉你，今晚小野肯定带浩子过去。”
我猜的不错。
浩子三岁了，很可爱，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她的父亲。她又是个非常爱撒娇的孩子，几乎身边的大人都对她宠爱有加。当然，我不会承认，包括我在内。
浩子蹬蹬蹬跑到我面前张开手：“悠一叔叔，我要抱抱！”
我弯腰将她抱起来，一身的奶香，小头发发黄，还卷卷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特意买来的奶糖，在浩子眼前来回晃。
浩子做出惊喜万分的表情，伸手要来够，被不知何时过来的神谷轻轻拍了一下手。
“浩子乖，这位大叔没有洗手，很脏的小心有细菌。”
他丢给我一记严厉的目光，含义是‘你小子快点去洗手要不然滚出我家门。’
太太在我旁边偷笑，我忍住想要亲她的冲动。
浩子都三岁了，时间过得还真快。我们也都结婚了。小野有女万事足。就剩神谷一个。
说是不带酒，但是神谷不管何时都控制不了我们这群人，良心，衫田和我都默契十足的准备了饭后余兴饮料。
神谷没怎么太吃，跟小野轮流追着浩子喂饭。
之后又被良心以各种理由灌了不少酒。神谷这家伙酒量浅，到后来已经有点招架不住。
我原本以为小野会劝一劝，没想到这家伙抱着女儿，面带笑容，基本袖手旁观。
这让我没来由火大。
吃饱喝足，已是深夜。我们站起来要离开，小野弯身给浩子穿小棉袄。
我走到小野身边，告诉他，我和太太可以带浩子，他留下来照顾不省人事的神谷吧。
那家伙已经被灌的趴在饭桌上动弹不得了。
小野对我露出一丝笑容，无懈可击：“中村你不能留下来照顾么？”
我牵起太太的手，对他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议。
小野看似明白了，却轻轻道：“你是他的朋友，我也是他的朋友。凭什么你们默认的，总是我得留下照顾他呢？”
我这时才被他彻底激怒。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好像从料理白痴到系上围裙，从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到一切打理妥当的神谷，照顾他小野大辅的女儿都是理所应当的。我们都是朋友，可我会不会因为浩子的一个小发烧，就不离身侧守两天两夜？
我大喊了一声‘小野’，脾气全上来了。
我的拳头就差没落上去了。可这个时候，也许我喊小野的名字，触动了趴在桌上的神谷。他突然动了动。我们都转头看向他。神谷在睡梦中皱着眉头。
看得仔细了，发现他在很轻，很轻的饮泣。
听得仔细了，他在不断的呢喃，小野君，对不起。
小野君，对不起。
我缓缓回头看小野，道：“你问我凭什么总是你，我告诉你。”我指向神谷。
“因为他不会为我们任何一人哭。”
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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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的男人，他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叫小野浩子。
我跟他初初交往时就知道他有孩子了，所以我不介意。
我还很心疼，一个男人，工作这么忙，还要独自照顾小女儿，他身边需要个人。
交往了一段时间，他给我了他的钥匙，笑着对我说，可以随时去他的家。
我兴高采烈的准备许多日常贴心的小东西来到他的屋子。
儿童用具，有了。健康电饭煲，有了。儿童护眼液，有了。便捷医药箱，有了。我拿起扫帚，扫了一圈才发现，到处都很干净。我有点郁闷，打开冰箱想把买好的菜放进去，里面却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饭菜。
一点都不像，没有女主人的样子……
下午我去接浩子放学，她可能还不太认识我，也不怎么喜欢我，对我总是不理不睬的。一个晚上，我努力跟浩子说话，逗她笑，可是都不成功。
我很委屈。凭什么，我又不是她真正的妈妈，却要在这里受她的脸色？
浩子这种臭脾气的小孩，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小野桑终于回来了。看见男友，我如同看见希望，奔上去抱住他。小野桑抱住我，笑道：“你这样子好像被欺负了一天。”
我气得打他：“根本就是，浩子都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捉住我的手，我看他甜甜的笑。
这时我才注意到，小野桑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我认识这个身影，他是神谷桑。我记起来，他们应该是刚刚录完DGS。我与神谷桑见过几次面，这次也不生疏，跟他点点头。
我心里有点疑问，为什么神谷桑要跟小野桑回家，但是我没有深究。
我想跟我的男朋友相处，我很想他。
我回头，对浩子也甜甜的笑：“浩子，姐姐给你说故事睡觉好吗？我要听什么故事呢，我都可以说的。”
浩子咚咚咚跑过来，我以为她跑向我，还感到有点受宠若惊。
她却一把抱住神谷桑：“我要神谷叔叔给我说故事！叔叔今晚我要听阿拉巴巴和40大盗！我想做那个大盗！叔叔，叔叔，快点嘛我困了。”
神谷桑揉着浩子的头发，低头满是笑意。
小野桑略有些无奈，对浩子道：“浩子，你不能总是麻烦神谷叔叔，他是爸爸的好朋友，又不是你妈妈。”
六岁的浩子对这些显然不懂，叉腰回头对小野桑做鬼脸，奶声奶气道：“可我就喜欢神谷叔叔！我只听他一人给我说故事！”
我心中摇头，这孩子太任性太不听话了，将来一定要好好管教。
小野桑却似乎放弃了劝说，露出一抹笑容，对神谷桑说：“那么麻烦神谷桑了。”
他说：“就跟平时一样吧，请留下来，直到浩子入睡。”
他的笑容如此英俊，我一时忽略了话里奇怪的地方。
我把准备好的晚餐热好，喜滋滋的看小野桑吃我的爱心便当。他吃东西总喜欢狼吞虎咽的，我有深深的自豪感，和作为女友的甜蜜。
“好吃吗？”我问他。
“好吃，这个田螺超级好吃！”他这么回答，眯起眼睛，眼角有很帅气的皱纹。
我就这么看他。看他跟平时一样，很快把食物吃掉。看他跟平时，又有点说不出的不一样。他的眼神总在飘，看向那扇关紧的门。他真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爸爸，我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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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子八岁时，美语跟我分手了。
她送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并不爱她。这让我想到死去的晴子。
我一直在努力的对美语好，不知道什么地方表现出了，原来我并不爱她。
回家告诉浩子这个消息，这小丫头真是恶劣，不只没有安慰我，反而欢呼跳起来。
“太好了，终于美语阿姨不会来我家了^^”
我对于她对美语的敌意无可奈何，又不忍心说她。
浩子忽然认真起来，呼扇着眨着她的大眼睛：“爸爸，我们有神谷叔叔就够了。”
我听见浩子这样说，愣了半响，笑了：“是因为你神谷叔叔又用好东西收买你了？”
浩子狠狠地摇头。
她说：“神谷叔叔对我是真好，才不是收买我。”
她说：“他在我身边，也陪伴我，还会教我，给我做好吃的，哄我睡觉。就像妈妈一样。”
妈妈。
浩子很少会说这个词语，因为她没有妈妈。她的人生里只有我，和神谷。
我的脸沉了下来，为了浩子的口不择言：“浩子，你的妈妈只有一个。你太胡闹了。”
我这样低声训斥她。
浩子几乎没有被我责骂过，被我这样纠正，她很快红了眼。
小姑娘在放声大哭与转身跑开之间挣扎，最终却选择了咬着嘴唇，倔强的看我：“我知道妈妈只有一个。但是神谷叔叔真的像我的妈妈。”
夜里，我在无声息的窗台上望着远处的路灯。
路灯昏黄，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翻开我的钱夹，那里有一张照片，是去年照的。
我的生日，浩子和神谷一起为我庆祝。我被浩子涂了一脸奶油，神谷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我就这样看照片，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抬起手，我缓缓摸上了照片里神谷的头发。
已经有些灰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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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儿满周岁时，请神谷桑来家里做客。
神谷桑对照顾小孩超级有一手的！女儿吵闹大哭不止，他想的办法比我太太还管用。
太太带着宝宝进屋里睡觉，我在外面跟神谷桑聊天。
神谷桑笑着对我说：“你这小宝贝跟浩子一个样，你要给她更多的爱，她才会不闹。”
哦，浩子。我该猜到的。
我试探的问了一句：“浩子最近怎么样了？”
神谷桑变得兴高采烈：“她得了奖学金。钢琴也考过了7级。一开始还发愁会不会弹钢琴影响学习时间，没想到她两个都很优秀。小野君说的对，是我多虑了。”
我顺势再问：“小野桑怎么样了？”
神谷桑好像把赞美只留给了小野家的女儿，对父亲就苛刻了多：“自由我跟你说，那家伙最近又胖了。大叔的啤酒肚全出来了。不过夏天好像也没有以前爱出汗了，我怀疑他是不是新陈代谢整个慢下来了。”
我看着神谷桑一半灰白的头发，突然觉得很难受。
连我的女儿，都周岁了。
他却这么骄傲的，谈论着别人的女儿。
“神谷桑，你到底要守在小野桑身边多久呢？替他作浩子不在的母亲，而他从不回报，只有贪得无厌的摄取。”
我这样问他。
神谷桑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低头，他的侧眼依旧很温柔，他还是那个我认识的神谷桑。
可他不是我的神谷桑，所以我帮不了他。
“等到浩子有一个新妈妈，我就会退场的。”神谷桑这样对我说。
我转头，没有告诉神谷桑，那一天，我看见小野桑跟一位女士手牵手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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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时，我问浩史，什么时候把浩子带来给我瞧瞧。
浩史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问：“妈妈，你没事吧？”
我无奈：“我没事，我是认清现实了。”
既然他不肯结婚，也不要孩子，那么我只好假装浩子就是我的孙女。
我这样告诉他。
我知道，这样很残忍。
浩史不断跟对我道歉。
我问他，难道小野大辅就那么好，好的值得你用一生来付出？
浩史被我问的哑口无言。
我还想骂他，把他骂醒，然后找个年纪相仿的女子作伴。
但是我终究没有忍心。他是我的儿子啊。
我抱着我的儿子，不知道还能这样，过几个圣诞。
我的儿子已经老了。
而我，我想，不会再多少个圣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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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季比往常要冷，圣诞也在飘雪。
窗上的冰花白的耀眼，雪落在窗上，又在那里结成冰。
神谷坐在窗边的软椅上，戴上他的老花眼睛。
他已经渐渐看不清近距离的东西了，不得不戴上老花眼镜。
音响里播放着几首欢快的圣诞歌曲，神谷眯着眼，静静地听着。
想着母亲说的话。
想着很多事情。
直到播放了其中一首曲子，神谷的记忆一瞬间回到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圣诞节。
那一年的圣诞，小野没有回老家。他不愿神谷一人过圣诞，坚持留下来陪他。
神谷还记得，小野战战兢兢的，弯腰亲他。就亲在嘴角。
他以为神谷睡着。其实没有。
他以为神谷在做美梦，其实神谷只是在笑。
他以为自己偷偷的一吻很成功，其实神谷早已经默许。
默许小野对他做任何事情。
可惜，那一年的圣诞节，神谷浩史还是个蹭得累。
所以他们回不去那天。
他闭上眼，看见依旧年轻的自己，与小野站在夕阳下。
小野的目光满是悲伤。
他说，卡米亚桑，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说的话，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听。只要你要我娶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娶。
神谷听见自己，斩钉截铁的说，她吧，小野君。然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亲口，把三个人一起打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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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慕了小野桑很久，才能跟他在一起。
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曾在课业上给过我不少帮助，我那时候对他就有好感。
只是不敢说。
过了好多年再次遇见，也许是上天的眷顾，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终于能名正言顺的牵起他的手，依偎在他的怀抱里。
我不介意他有孩子，我愿意去做孩子的妈妈，只要能跟他一起。
浩子不喜欢我，她依赖从小就开始照顾她的神谷桑，简直把神谷当成了妈妈。
我对小野桑抱怨，他笑笑对我说：“神谷桑是我的好朋友，浩子只是习惯了他在身边。”
我纠正他：“不只是浩子，小野桑，你也习惯了神谷桑。”
小野桑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也许他自己并未发现。
我也笑了，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比如说，昨天刮风下雨，你第一个提醒要多穿衣，注意浩子的，是神谷桑，不是我。”
我说时并不很在意，也没有在意小野桑突如其来的默然。
我一点也不怕，浩子比起我，更依赖神谷桑这一点。
我输他什么？我不过输他一个起点。
我会追上的。
可我错了。
我终于还是提出了分开。在交往的第三年。
我对小野桑跟我之间，有过许多美丽的梦想，可每一个梦想中，都不能包括神谷浩史这个人。他是朋友，不能变作家人。
但小野桑的态度很奇怪。
分手时，我这样对他说。
“有关于浩子的事情，你从来不会想到我，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神谷浩史。”
“只要有他的地方，不管我在不在，你凡事一定会跟他商量。”
“我不舒服时，你对我嘘寒问暖，我说不想吃退烧药，你劝我应该吃。神谷浩史不舒服时，你在电话里对他发火，我亲眼看见你把退烧药放在他面前，命令且盯着他吃。”
“挑选圣诞礼物时，你买给我的棉靴，需要问我的尺寸，可是神谷桑的尺寸，你却根本无需核实。你挑了很长时间，走了很多间店，才买到他的鞋子。可你却那么随意的交给浩子，让她假装不经意的递到神谷手里。”
“有一次，发生地震，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你一声不吭突然改变了车道，开到神谷家楼下。他的灯是亮着的，你却还不满意，直到看见神谷的身影走过，你才缓缓开走。可之后神谷对你提起地震这回事，你却佯装不知情。”
“小野桑，我为我们之间想了很多很美的结局，但一个，一个的，全都幻灭了。”
“你知道的，不要骗我，你不会娶我的。”
我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变得闪烁不定。
“可能你是真心实意想和我交往的，也不是完全不喜欢我的。可，你不会娶我的。”
“因为你心底知道，一旦你娶了我，你就没有办法这样任性的拥有神谷浩史了。”
“这份拥有并不是非得占有他，得到他，却还是将他捆绑在了你的世界里。”
“你太自私了，小野桑，你不会放走他的。”
“你和我都清楚，如果一定要相互比较，你会放弃我的。”
“你用‘好朋友’三个字，禁锢了神谷浩史的一生，让他进退不能，动弹不得。”
小野桑看着我。
他的神情渐渐有了一点变化。很深，很深的不甘。
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外表是少有的出众，五官英挺，双目深邃。
他却也老了。两鬓的白发，和眼角那些岁月的褶痕。
这样的不甘，让他看起来，竟有了昔日的年轻。
他看着我，说了一句话。
如孩子一般倔强。
他说：“可是，我们是好朋友，这明明是他说的。”
只有一句话。
我却知道，我心底那可耻的希望，能够彻彻底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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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的兴趣是织毛衣。买了各式各样的毛线，学了很多打法。
撇开失败的例子不说，成功地第一件织给了爸爸。
爸爸立刻穿上，然后连续穿了三天，在同事朋友们眼前晃悠。
他得意洋洋的说：“你们看你们看，是我女儿给我织的。超级暖和，超级柔软，超级舒服！羡慕嫉妒恨吧！我家乖乖浩子超级贴心噢！”
爸爸的性格基本上是个M。这样炫耀不免被人S回来。
他高兴得很，根本不管这些，反正别人都是嫉妒他有女儿孝敬。
我告诉爸爸，第二件毛衣，我想织给神谷叔叔。
爸爸说好啊，你喜欢就织，然后继续对他的台本。他现在是大大大前辈了，演出并不多，收入却不错。主要挑选一些有趣的工作演绎。
我把毛线都拿出来，对着图册作比较。
爸爸时不时会看看我，见我挑选的颜色，淡淡道：“你神谷叔叔不适合那个颜色。他适合暖色系的。”这样说着，他走过来，很自然的做到我身边，指了指杂志上的几个颜色。
“这些都可以，他穿会很好看。”
我照着他说的话，把这些颜色接近的毛线球拿出，放到他眼前。
“这个浅蓝怎么样？跟天空一样的。”
我左看右看，这种色系的蓝是真的漂亮。爸爸点点头，却将毛线球放到鼻下。
他皱起眉：“这个质量不太好，微颗粒很多，你神谷叔叔鼻子敏感，他肯定穿不舒服。”
我有点意外：“我没听叔叔说过呀！”
爸爸淡淡笑了：“他光顾着照顾你了，哪会跟你说这些？”
他倾身，将我大概一半的毛线球都挑走了：“这些都不行。还有你得用容易清洗的，你神谷叔叔怕麻烦，你用那些需要干洗什么的，太难为他。”
十六岁的我，在懵懵懂懂的这个年纪，忽然意识到了，这样的了解在意，意味着什么。
我脱口而出：“爸爸，你是不是喜欢神谷叔叔？你怎么会知道他这么多事？”
爸爸熟练的动作有一刹那的停顿。
他笑道：“浩子，我认识你神谷叔叔超多二十年了。这有什么？”
小时候也是这样，当我觉得有些奇怪，爸爸就告诉我，神谷叔叔是他的好朋友。
而神谷叔叔每次都会微笑着，轻轻抱住我。
小野君说的对。叔叔这样回答。
但我已经不小了。我望着爸爸，不发一言，走到客厅的抽屉里翻出相册。
相册里记录了数不清的照片，从我还是个婴儿起。
几乎每一张都有我。
当然，还有爸爸，以及神谷桑。
我将相册放到爸爸眼前，道：“爸爸，请你看一看吧。”
看看这许多年来的一点一滴，看一看光阴缓缓地流走。
和让我不能释怀的事。
我们三个人的无数张照片。
而爸爸，不管是微笑，严肃，抑或是任何表情。
他的眼睛，从来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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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高中毕业了，考到了国外的一所大学。
毕业当天，我请了爸爸和神谷叔叔出席我的毕业典礼。
与爸爸妈妈同出席的同学们比，我的家庭组合算是有些奇怪。
但我非常自豪。
这就是完整的，我的家。我，爸爸，还有神谷叔叔。
我领了毕业证，神谷叔叔推爸爸，要他务必照出精彩好看的相片。
爸爸郁闷的去现场冲洗照片。
叔叔走上前，将鲜花交到我手里，我看见了一个家长的欣慰。
“浩子都已经高中毕业了。”他的眼里有隐约的泪光。
“我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婴儿。那么闹，一刻不停的要抱抱。小时候你喜欢吃糖，最爱粘在中村身边讨糖吃。还有爱听故事，阿里巴巴和40大盗。后来因为弹钢琴跟我赌了好一阵子气。我的小小的浩子，你已经高中毕业了。你已经长大了。我已经老了。”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不戴老花镜，已经看不清你了。”
我哭着抱住神谷叔叔。
我在他耳边告诉他，他在我的心里，早就比真正的妈妈还要重要很多很多。
我哭着又笑着，挣开他，不住地弯腰。
我说，神谷叔叔，我为爸爸向你道歉。爸爸他太自私了。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你。
神谷叔叔却笑了。
他的眼底还有一点泪光，笑容却真挚。
他擦去我的眼泪，告诉我，我不可以这样想爸爸。
他说了让我至今无法忘记的一段话。
他说：“浩子，你不知道。小野君的爱是海，无限包容了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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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着去国外的行装，给家里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家里平时也都整整齐齐的。前几年神谷叔叔会来帮忙清扫，等我大了，一般就是我做。
可彻底的扫除才会发现很多以前没看过的东西。
尤其是爸爸的房间，陈年的旧物，储存了那么多。
我找到了不少我以前瞎丢的玩具。
哦，这个魔方我记得，我弄不出来，爸爸要去了答应我一定三天内弄出来。
结果他自己也弄不出来，怕我失望竟然藏起来了。
唉，我的爸爸，有时候还真小孩子气呢。
我还找到了很多未出生时的东西，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
等到东西全部集齐，才发现是什么让我觉得奇怪。
那都与神谷叔叔有关。
可能是DGS的周边，可能是神谷叔叔的专辑，神谷叔叔的海报，和一些他的卡通挂件。
有一些甚至是报道，只是间接跟神谷叔叔有关系，就被爸爸放起来了。
他自己大概都忘了。
直到我出生后，这些东西就变得少了。
而属于妈妈的东西，我只找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我把找到的一切摆放在眼前，有一丝丝的失望。
爸爸收藏了那么多属于神谷叔叔的东西，可是妈妈的只有一样。
虽然我没有见过她，虽然她早已经去世，但毕竟是我的母亲。
我失望，也疑惑。
我知道家里里里外外神谷叔叔的痕迹，不是叔叔强加的，而是爸爸故意为之的。
可我不明白，我想不通为什么爸爸总是故意把神谷叔叔推的远远的。
推得远远的，又牢牢地把叔叔绑在他的世界里。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谁也逃不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翻开了母亲留下的日记本，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个女人。
然后我知道了全部真相。
原来，当年曾有这样一场这样残酷的骗局。
有一个人，被他的母亲，妻子，还有前辈彻底的欺骗背叛了。
而我，我因为这样的一个圈套，换取了母亲的性命，在冰冷的冬天诞生。
我明白了神谷叔叔的忍让，以及看我总是略带歉意地眼光。
我明白了爸爸对神谷叔叔的疏离，不肯对他比朋友更好一点。
我明白了为什么爸爸交了那么多，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却一直不肯结婚。
他绝不许，绝不许叔叔离开我们。
离开他。
我想，爸爸是爱着神谷叔叔的。
折磨着他，但是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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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六十岁生日，浩子从国外坐飞机赶了回来。飞机晚点，不过好在老天保佑。
十点多顺利到家。
小野，浩子，以及神谷简单的在小野家吃了一顿饭。
浩子买了神谷爱吃的蛋糕，还献宝一样的把在国外买的名牌围巾送给神谷。
“这是我的第一份工资哦，请一定要喜欢，要收下！”
神谷笑眯眯的围好，又道：“你赚钱那么辛苦，给自己买东西就够了。我什么都不缺，不用给我买这么贵的。这个牌子就算在国外也是很高级的，你这丫头。叔叔真的是不缺，你把自己照顾好——”
浩子捂住耳朵：“我不听了，好啰嗦。”
神谷无奈，却在笑着。
小野拿出他的礼物，是一整套哈曼酱的模型，各种表情都有。
他对神谷笑道：“卡米亚桑可以随时陶醉了！当然，只是模型而已！至于哈曼酱本人嘛——不可能的！哈哈哈哈哈！”
神谷没有搭理小野，双眼冒出红心，对哈曼酱左看右看：“太完美了，哈曼酱果然是最棒哒！如果放在家里我一定会因为欣赏哈曼酱而不看台本的，不过随便了啦像我这种过期前辈也没有什么重要角色也不会有在意的嘛。”
浩子一叹，又在睁眼说瞎话了。
她指指模型：“看起来不太新了，爸爸你也太没有诚意了，送旧的东西。”
小野仅仅道：“唔……最近有些忙，回来时顺道买的，正好跟你昂贵的围巾中和。”
浩子叉腰。
神谷却扬了唇角，笑出了恬静的温柔。
他扬扬手里的模型，轻声道：“浩子，这并不好买哦。”
浩子一肚子火，被神谷用这样的温柔，硬是噎的再说不出话来。
晚上，浩子自告奋勇送神谷回家。
1月份的天气，天寒地冻。神谷跟小野又因为喝了一些酒，所以不能开车回去。
浩子觉得神谷应该在家里借宿一晚。
但是小野一直没有表态，最终浩子还是带神谷沿着小路，走到车站。
一路上神谷都在关心她在国外的生活。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想家？会不会缺钱？
浩子越听却越低落，勉强说道：“叔叔，我一切都好。你跟爸爸呢？你们也好吗？”
神谷语气倒是很愉快：“我跟你爸爸还是老样子。说起来你爸爸最近肠胃不太好，你看比之前瘦了不少。找一天应该去看看，他到现在人气还这么旺，估计累着了。你爸爸——”
也许是因为，这个冬天太冷了，冻得神谷的耳朵发红。
也许是因为，路灯太亮了，把神谷满头花白的头发照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因为，离开日本的那一天，浩子就知道了
——小野大辅跟神谷浩史之间，属于他们的故事。
她突然一句也不想再听。
“叔叔。”浩子道，第一次打断了神谷的话。
“为什么不找真正的家人，真正的女儿去爱？”
“我很想这样一直赖在叔叔身边，但是我不配，爸爸更加不配。”
电车开进了站内，对神谷打开了门。
神谷没有回答浩子的问题。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颤颤巍巍的走上电车。浩子能听见他每一个脚步的落寞。
她奔跑回家，赌气一样的摔上门。
小野正在看刚才照的相片，眼神专注而温柔，凝望着照片里的谁。
浩子知道，反正不是她。
她走上前，从小野手里抢走了照片，扔在地上。
“你一定要这样对他吗？”她问。
她告诉小野，她看过晴子的日记本。
她知道了当初的真相，她知道为什么小野会恨神谷。
可她还是不懂。
“就因为他替你决定了一个光彩的，有妻子有女儿的未来？他不是坏人！为什么当你能哭着对妈妈说抱歉，真诚的对奶奶说从未怪她，却要这样对神谷叔叔，要他来赎三个人的罪？这样公平吗？公平吗？”
“你明明知道，因为这个心结，他不会接受任何人，他对我们抱了三人份的歉意！”
“你能够原谅奶奶，能够原谅妈妈，为什么独独非要恨神谷叔叔一个！”
小野面对浩子的激动，反而显得很平静。他并不感到惊讶，这些往事的秘密都被发现。
他慢慢的抬头，对浩子缓缓道：“就因为，我知道了，他也爱我。”
他弯腰把地上的照片拾起，放在手掌心，眸光定在神谷的脸上。
“如果卡米亚桑并不爱我，那么他做的，全是对的。”
“可正是因为他爱我，并且从一开始就爱着我，所以我无法原谅。”
“从他说了‘好朋友’三个字起，注定不能原谅。”
那么淡然。
浩子不知不觉间落了眼泪。
她蹲坐在地上，想要坚强起来却止不住哭泣。
她在眼泪中艰难的说话，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神谷已经老了啊……曾经你看见他瘦弱的肩膀，会想要不顾一切给他一个拥抱。
可现在他连你也没有了。他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的身体也并不好。
爸爸你还有我，可他谁都没有。你怎么可以不管他？
爸爸你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柔的人——你怎能忍心不管他？
小野叹气。
他扶起女儿，对上她的眼睛。
他一字一句，却斩钉截铁：“我绝不会不管他。”
“我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卡米亚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我会让卡米亚桑陪伴在我跟浩子你所有重要的时刻。相反之当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在他身边。”
“但是——”
“他只能是我的好朋友。”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
“浩子，这是我对卡米亚桑，最后的宽容。”
他的眼光，落在了照片上的那张笑脸。神谷依旧是一样，眯着笑得连眼睛都没有了。
……娶她吧，小野君。然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好朋友。
这是他对神谷最后的宽容，和永久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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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飞机上，眼睛还肿着。
从靠窗的座位，我往下看，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神谷叔叔说，爸爸的爱是海。我想他是对的。
像海一样包容，像海一样窒息。
用无限的包容，去彻底淹没。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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